陈光义:石海山歌5

女口山歌(节选) 

兴文石海山歌中,许多是站在女性的角度,摹仿女性的口吻和心理活动来比兴的,这就是女口山歌。她虽无男口山歌那样“俗”,要含蓄、委婉、隐晦一些,如怨、如泣、如诉,但也野味十足,表现了过去的农村女子对爱情、婚姻乃至“性”福的向往与无奈,唱起来也是火辣辣的。

  红帽翻天怎开交

苞谷杆儿苞谷包,

苞谷背儿半中腰。

天花出在顶顶上,

红帽翻天怎开交?

 

丢了情哥丧天良

苞谷不薅要转黄,

情妹不会丢情郎。

你我感情那么好,

丢了情哥丧天良。

 

只为情哥年纪小

苞谷包来苞谷包,

苞谷背儿半中腰。

只为情哥年纪小,

每夜都要把郎教。

 

哥若不嫌做一家

表哥怜妹心里花,

这个那个不跟他。

表妹虽是穷家女,

哥若不嫌做一家。

 

不要焦来不要焦

不要焦来不要焦,

火烧豆荚爆了腰。

情郎哥哥不飘荡,

双手抱住女儿娇。

 

不要玩来不要玩

不要玩来不要玩,

玩落奴家金耳环。

奴家耳环玩落了,

二回下广州买来还。

 

不要玩来不要玩

不要玩来不要玩,

奴家身子不安然。

昨晚亲夫才来过,

被条扯开得风寒。

 

背时情郎没良心

背时情郎没良心,

把奴按在木林林。

不怕砂子摁奴背——

太阳又晃奴眼睛。

 

唱歌不要唱猫声

唱歌不要唱猫猫声,

湾头湾脑听不真。

湾头湾脑听真了,

剥你皮来抽你的筋。

 

唱歌不要用高声

唱歌不要用高声,

只要词句吐得清。

画眉声小喜人听,

情妹声细动郎心。

 

吃烟要吃烟骨头

吃烟要吃烟骨头,

跟郎要跟何二流。

我爱情哥有钱使,

郎穿缎子妹穿绸。

 

郎穿缎子妹穿花

吃烟要吃烟锅巴,

跟郎要跟有钱家。

情郎哥儿有钱用,

郎穿缎子妹穿花。

 

情妹盼郎早日归

吃杆烟来抖烟灰,

烟灰抖做一堆堆。

狂风一阵烟灰散,

情妹盼郎早日归。

 

吃杆烟来抖烟灰

吃杆烟来抖烟灰,

烟灰抖来做一堆。

忽然一阵狂风起,

郎朝东来妹朝西。

 

挑沙填河枉费心

大田大坝人家的,

收拾打扮人家妻。

人家妻子爱打扮,

挑沙填河枉费心。

 

煨罐香茶等郎来

大坝过来五里崖,

五里崖上好干柴。

捡把干柴烧起火,

煨罐香茶等郎来。

干姊干妹干哥怜

干姊干妹干哥怜,

从没要过干哥钱。

你要钱来捡药吃?

奴家从来手不贱。

 

隔河望见楠木庄

隔河望见楠木庄,

楠木庄上粕酒缸。

过路大爷打一两,

半斤四两不开缸。

 

隔河望见楠木庄

隔河望见楠木庄,

楠木庄上放染缸。

过 路 君子染一件,

新缸不染旧衣裳。

 

鲜花开得真爱人

隔河望见花一林,

鲜花开得真爱人。

哥爱鲜花你来採,

懒汉要採万不能。

 

隔河望见三个郎

隔河望见三个郎,

三个儿郎一样长。

我的情郎我认得,

峨冠博带红衣裳。

 

哥没鞋穿跟妹说

哥没鞋穿跟妹说,

晚上灯下搓麻索。

白天歇稍把鞋做,

不叫情哥打赤脚。

 

哥在窗外把妹邀

哥在窗外把妹邀,

妹在房中把手摇。

娘问女儿做啥子?

纺完麻纱伸懒腰。

 

蜂越来采花越红

哥是岩畔小蜜蜂,

妹是鲜花正在秾。

妹是鲜花望蜂采,

蜂越来采花越红。

 

聪明不用话提穿

过了一湾又一湾,

金银铜锣应四川。

好鼓不用重棰打,

聪明不用话提穿。

 

黄瓜上架叶叶黄

黄瓜上架叶叶黄,

正好当家却无郎。

正好当家郎又死,

倒在牙床守空房。

 

好玩好耍在娘家

黄瓜秧来黄瓜花,

黄瓜秧上结黄瓜。

好吃黄瓜蒂蒂苦,

好玩好耍在娘家。

 

青菜留芯讨得长

黄瓜上架叶叶黄,

别人妻子耍不长。

好话不对别人讲,

青菜留芯讨得长。

 

黄桷丫丫吊下河

黄桷丫丫吊下河,

丈夫年少枉自磨。

丈夫年少枉自苦,

睁起眼睛跳黄河。

 

别个不咬咬情哥

黄狗儿,嘴儿尖,

门前不咬咬后边。

你要遭那豹子拖,

别个不咬咬情哥。

 

火烧对门蕨萁坡

火烧对门蕨其坡,

写封书信问丈夫:

大女得了黄肿病,

幺女喂了替槽猪。

 

火烧对门蕨萁坡

火烧对门蕨萁坡,

写封书信给情哥:

借钱借米来借我,

免在娘家受奔波。

◎陈光义简介  ◎陈光义诗词
◎陈光义散文  ◎石海山歌

逗得小郎不回家

大河涨水沙浪沙,

哪里来的粉团花。

哪里来的花大姐,

逗得小郎不回家。

 

大河涨水起漩涡

大河涨水起漩涡,

沙盆淘米用手搓。

心想留郎吃顿饭,

米筛作门眼睛多。

 

时常想起心泼烦

大河无水小河干,

情哥无妻实在难。

锅头灶上无人管,

时常想起心泼烦。

 

心想留郎吃顿饭

大米饭来白生生,

筲箕滤米甑子蒸。

心想留郎吃顿饭,

背时哥儿不开声。

 

背时哥儿不开腔

大米煮饭白漭漭,

筲箕滤来甑子装。

想留情郎吃顿饭,

背时哥儿不开腔。

 

丈夫死了不多时

打你胡说背你时,

丈夫死了不多时。

再等三年孝守满,

再来说媒也不迟。

 

望郎回来住一堆

冬月里来梅花飞,

情妹望郎早早归。

寒风猎猎难成梦,

望郎回来住一堆。

 

情妹上山望情哥

对门坡来对门坡,

对门坡上青草多。

羊子上山吃青草,

情妹上山望情哥。

 

爹妈置奴一块田

爹妈置奴一块田,

自从丢荒十八年。

谁个哥儿来耕种,

犁头耙子要置全。

 

手拂秧苗笑盈盈

二月里来是春分,

庄稼老二等秧生。

情妹等到 郎 君来,

手拂秧苗笑盈盈。

 

翻来覆去随你疯

粉蓝衫儿绿绒绒,

奴家身子不得空。

奴家身子得空了,

翻来覆去随你疯。

 

犁头耙子在后头

高山顶上一条牛,

口含青草眼泪流。

问你牛儿哭啥子?

犁头耙子在后头。

 

高山顶上一群鸡

高山顶上一群鸡,

口衔白米哭兮兮。

问你鸡儿哭啥子?

烧瓢滚水烫毛衣。

 

高粱杆儿节节甜

高粱杆儿节节甜,

丈夫年小不要嫌。

再等三年长大了,

小小犁头耖大田。

 

高粱杆儿节节稀

高粱杆儿节节稀,

丈夫年小不要欺。

再等三年长大了,

小小犁头耖大畦。

 

干哥干妹情义长

干哥干妹情义长,

轿子起身哭一场。

轿子起身哥别哭,

二回我来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