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泸坝的故事》选读9

萧昌龄文章选读2

吃菩萨的人  

  水泸坝大桥,地处交通要道,东连兴文县的晏阳镇,西通长宁县的梅硐场。大桥附近集住了三、二十户人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住点,有开饭店卖帽儿头的,有卖常酒的,有开红炉打农具家什的,还有一家开烟馆的。民国时期,政府也明令禁止贩卖、吸食鸦片,但吸鸦片的人太多,且都是有头有面的人,加以地方豪强的暗中庇护,便有令不止。在大桥开烟馆的徐幺爷也不是屁二屁三的人,他是有几十石田租的绅粮,是明里两通的人物,所以没有人来烟馆找麻烦。
  徐幺爷有个远房侄儿,不知叫什么名字,人们都叫他徐大毛。他家有二十多石租子的田地,父、母、妻、子和他自己一家五口省吃俭用还是勉强过得去。这徐大毛早年也读过几年鸡婆学,成年后不事劳动,不谋事业,游手好闲惯了,三天两头到大桥店子上来转悠,每次离不了一单壶常酒,二两花生。有时也去烟馆头逛逛,烟馆的人都晓得他是徐幺爷的侄儿,所以常有人与他打招呼,也有人请他“烧一口”的,这也是看在徐幺爷的面子上。这烟馆有两张床铺,每张床铺上有一个烟盘,盘中一盏烟灯。人多的时候,烟灯两方横躺两个人,一人一根烟枪,面对面的的抽烟。这时几根烟枪同时抽着,屋子头真是烟雾缭绕,香气沁人心脾,不由得你不去抽两口,品尝其中美味。徐大毛怎能放弃这个时候?于是有人请他“烧一口”时,他便躺下去烧起来。一口香烟吞下去,满口塞鼻的香气不说,从头至脚穿筋透骨的周身都酥了。徐大毛使劲一吸,一颗烟泡子很快就拉完了。站起身来,觉得清爽得很,周身是劲,走出烟馆,甩了几下手臂,嘟嚷道:“老子原来还不晓得有这样安逸的滋味。”俗话说:“输钱只为赢钱起,吃洋烟只为吃呵皮。”徐大毛吃了两三回便宜后,再也丢不下了,就自己出钱每天都要来趟一回烟馆。开头每次都付现钱,后来几天开一次,再后就记帐。个把月下来就是一石多谷子。那时通用铜圆、银豪、大板,货币很少,一般都折合为黄谷计算。等烟馆派人到徐大毛家挑谷子时,他的家里才知道徐大毛在吃鸦片烟。父母气得捶胸蹬脚,妻子哭得呼天喊地。没办法,谷子还得让人家挑去。尽管父母天天叫骂,妻子流着眼泪百般规劝,徐大毛似着了魔一样,身不由己偷偷地往烟馆头钻。不到两年功夫,这个本来就不松活的家庭,弄得来连饭都吃不起了,秋收时谷子还没有进屋,就被烟馆头挑去了。直把父母气得死去活来,没过多久,双老就离开了人世。没有父母的约束,徐大毛便大摇大摆地天天往烟馆里跑。几年下来,田地早已卖得精光,真个是家无过夜之粮,身无御寒之衣。眼看日子无法过下去,可怜贤良勤俭的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嗜瘾成疾,无药可救,便于 腊月二十八 那天,带着八、九岁的儿子,收拾一包破旧衣物回娘家去了。
  田地卖完了卖房子。一向四列三间九柱带转角的瓦房,卖来也没管多久,就干干净净的消耗在烟馆里头。这时的徐大毛,无吃无住,还拖着那份烟瘾。开头还找亲戚族人借点要点,时间长了,就没人管他了。走投无路,徐大毛只得不顾人格去做“ 梁上 君子”。天底下的人心不一样,有的人家发现东西被盗了,知道是徐大毛干的,也不追究,有时碰上还打发他几个铜圆让他走了。有的人家则不同,只要逮到徐大毛偷东西,就狠狠地打他一顿。所以徐大毛经常都是鼻青脸肿,瘸脚跛手的。晚上住地无定所,牛栏也住,檐坎也歇。尽管如此,徐大毛或偷或讨或赖,他的烟瘾还是要过的。
  一天傍晚,徐大毛不知从哪里弄得两个生红苕,跌跌撞撞地走进 龙 君庙,一屁股坐在 龙 君菩萨的佛台底下,啃完两个生红苕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庙祝明二爷给菩萨烧香,看到佛台底下睡着一个乞丐,走近一看,认得是徐大毛,看他这付模样,明二爷动了恻隐之心,给他添了一大斗碗饭来叫他吃。徐大毛着实感谢了一番,把这碗饭吃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想,肚子暂时吃饱了,但是今天的烟钱还没起奥呢。于是他在大殿里转了一圈,想找点值钱的东西。大殿里能值钱的只有一口大铁钟和一口铁罄,但实在太大,根本动不了。徐大毛正灰心丧气,准备要走。突然,望着 龙 君菩萨愣住了,原来这 龙 君菩萨周身穿金,明晃晃的。“把那金粉扫下来,不是能值几个钱吗?对,就这么办。”徐大毛念叨着,顿时精神来了,便跑到明二爷门口找来一把洗衣裳用的刷子,又去拣了一个缺了小半边的斗碗,端条板凳来踮着,踩在板凳上才爬上齐胸口高的佛台,用刷子在 龙 君菩萨的肩膀上轻轻的刷起来,下面用缺斗碗接着。这刷子是用猪鬃毛扎的,软硬得度,刷起来正合适。一会儿把 龙 君菩萨的一只胳臂和手臂刷完了,大约有一条羹金粉。徐大毛来到大桥烟管,对徐幺爷说:“幺伯爷,你看这金粉能换烟烧吗?”徐幺爷接过金粉,掂量掂量,二话没说,拿戥子来称,足有三钱重。徐幺爷盘算着,除去灰尘杂质,也可炼出钱把纯金,要值两斗多谷子的价钱,足够徐大毛烧四、五次烟了。徐幺爷明知这东西来路不正,不是偷刷人家的金字匾对,就是从庙里菩萨身上刷下来的。但转念一想,只要能给我弄来,也是小小一条财路啊。便转身对徐大毛说:“你去烧烟吧。”接着又说:“以后整得到都给我拿来,幺伯爷有烟给你烧。”徐大毛高兴地烧烟去了。
  此后,接连四、五天徐大 毛都到龙 君庙去取金粉,把个 龙 君菩萨刷得花眉戏脸的现了泥身。明二爷看着又气又恨,又把他无法,自然不再拿饭给他吃了。这天,徐大毛刷得一包金粉,正往外走,猛抬头看见大殿侧边站着的韦陀菩萨全身穿金,手执钢鞭,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自己。他不由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韦陀菩萨大声吼道:“你给我等着,我把 龙 君菩萨吃了就来吃你!”说罢,悻悻的蹒跚而去。这事明二爷看得请清楚楚,心想徐大毛已把 龙 君菩萨整得不成样子,还要吃韦陀菩萨,这还了得!于是明二爷便到见龙田找石大爷评理,一五一十地把徐大 毛在龙 君庙干的事都说了。石大爷听后,停了停,才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徐大毛吃鸦片烟,把田地房屋都吃光了,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半条命,不要管他了,等到明年,我去找几个朋友商量,再给菩萨穿金。”明二爷不再说什么走了。
  一天,明二爷烧过香便去赶梅硐场,中午过后才回来,看见徐大毛还睡在 龙 君菩萨佛台下面的石板地上。明二爷以为他是饿很了起不来,走近一看,徐大毛头脸鼻子都是血,一把刷子甩得老远,缺碗打得稀巴烂,人已是死了。再看佛台上面,香炉被掀倒,香灰撒得到处都是,显然是从佛台上滚下来跌死的。明二爷午饭都顾不得吃,慌忙去向保甲作了禀报。保长甲长随即来查看了现场,认定徐大毛是从佛台上滚下来跌死的,于是喊几个有劳力的人把他拖出去埋了。
  以后,明二爷逢人便说:“徐大毛吃菩萨,亵渎了神灵,被韦陀一钢鞭打死了。”

黄大力

  水泸坝大桥西南面的大会沟,有一家姓黄的庄稼人户,细耕着 50 多石田租的地方。当家人黄三爷还会石匠手艺,为人忠诚厚道,性情开朗诙谐。遇有修桥铺路,建坛修庙的公益事情,或有穷人揭不开锅盖、三十晚上过不了年的,找到他接济一斗 八升 的事也是常有的。因此,黄家与团转四邻的人缘关系极好。
  黄三爷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黄运猴,二儿子叫黄二猴,都长得人高马大,有一把好力气。每年腊月间,黄三爷都要拍一缸常酒,到 腊月三十 吃年饭时,要炖三个鸡,煮一大块饱肋肉,父子三人要把这鸡、肉和一缸常酒全部吃完,算是一年中打的一次大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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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三爷佃耕田的东家姓龙,住在博望山的龙家沟,他们主客关系一直都很好。每年东家都要留一部分谷子放在黄家,便于要用钱的时候出售。有一年腊月二十三那天,东家来对黄三爷说:“叫你两个儿子给我挑两石谷子上去,我要整米过年。”黄三爷应声道:“要得。”随着他又补一句:“这两个娃儿的肚子大,你要多煮点米哟。”龙东家开朗地说道:“没问题,大米饭有的是。”接着他开玩笑地说道:“你两个儿子明天上午把两石谷子给我挑齐了,明年你就少交两石租子。”黄三爷说:“龙东家,说话要算数哟。”东家说:“算数,明天我做好中午饭等你们。”要知道,从大会沟到龙家沟,有十来里路,而且都是爬坡,两石谷子有 500 斤重,一般要六个人才挑得上去,所以龙东家敢打这个赌。第二天早饭后,黄家两弟兄拿来八个五斗箩筐,满满的装了两石谷子,一人挑四箩谷子,两半头重起挑。到得中午时分,两弟兄硬是把两石谷子挑到龙家屋里来了。龙东家说话算数,第二年真的减了黄三爷两石租子。
  距黄家不远处的陈大爷,请黄三爷给他打一个碾滚。打好后黄三爷去陈家说:“碾滚打好了,什么时候送过来?”陈大爷找来一本历书看了一阵说:“明天日子好,就明天吧。”黄三爷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石头碾滚要八个人才抬得过来,请你准备一桌菜饭,明早晨我找人给你抬来安起才吃早饭。”陈大爷说:“好,就这样定了。”当天晚上,陈大爷向家人打招呼:“明天早上黄家要抬碾滚过来,给他们准备好一桌人的饭菜。”第二天早上,太阳出山一竹竿高了,陈大爷才起床,看见黄家三父子坐在堂屋头吃叶子烟。便问道:“你们的人还没有来齐?”黄三爷说:“来齐了的。”陈大爷说:“你不是说要抬碾滚来安吗?”黄三爷说:“早饭做好没有吗?”陈大爷说:“饭是做好了的,碾滚呢?”黄三爷不紧不慢地说道:“已经安好了,你去看嘛。”陈大爷到碾房头一看,傻眼了!说道:“这么大一个石碾滚,你们是怎样弄过来的?”黄三爷淡淡地说道:“本来我是要找几个人来帮忙的,他俩弟兄不要我去找人,两个人就这样抬过来了。”陈大爷伸了伸舌头,十分惊讶地连声说道:“了不得,了不得,真是神力!”于是,黄家三父子把一桌饭菜吃完走了。从此以后,黄大力的名声就传开了。
  有一次,黄二猴在犁田的时候,铧尖夺在一个石头上犁不走了,他把犁头提放在一边,伸出双手去摸,原来是自己的力气大,犁得太深,犁到底板上的一块石头。他双手向四面摸去,摸到石头的边子,用力往上一抬,居然把石头抬出水面来了。田里立刻扯起了一个大坑,水从四方哗哗哗的涌过来,扯起好大的一个旋儿涡。二猴把石头抱去放在路上,继续梨田。中午回家吃饭,二猴把这事说给老爹听了。午饭后,黄三爷叼起叶子烟竿到田坎上去看,啊!这块石头方方正正的足有方桌大,有六七寸厚。三爷看了好大一阵,心中有了主意,喊道:“二猴,你放牛后把石头给我抱回家,我有用处。”下午收工时,二猴拂了些水把石头洗得干净了,抱回家去放在敞坝头。后来黄三爷把这块石头打成一个土地菩萨,送去供在心开寺正殿天公菩萨的佛台底下,至今这个土地菩萨还在。
  一天,黄家兄弟二人去赶梅硐场,买了一个大架子猪,走到河坝街,看到一泼江湖卖艺的人,扯起一个大圈子,中间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正在来回跳跃,耍弄花拳秀腿,招揽观众。周围看戏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高声叫好。黄家兄弟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一不小心,黄运猴牵着的猪打脱出手,直闯进圈子,横冲直跑。一霎时,整个圈子里里外外的人,全都傻糊了。黄运猴也吃惊不小,赶忙冲过去把猪逮住,连连向耍艺的姑娘并周围的观众赔礼道歉,一边把猪牵出去交与二猴。这时周围的观众被搅得大大的扫兴。耍艺的姑娘见搅乱了她的生意,一脸不高兴地走过来,拉着黄运猴道:“大哥,我们出来是混饭吃的,今天这事你看咋办?”黄运猴自知理屈,接连的道歉赔不是。这姑娘到底是跑江湖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趁势要把人众拉住不能散了。便柔声细语的说道:“大哥,你得来和我走两招,免得凉了大家看热闹的心。”并随即转向众人问道:“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她这一问,立刻把大家的情绪提起来了,齐声喊道:“是这个理,黄运猴,你得赔姑娘走两招。”姑娘趁势拉着黄运猴走到圈子中央,仍然柔声柔气的说道:“大哥,别怕,来,我们过两招。”这黄运猴根本不懂得什么功夫,此时弄得有口难言,只得自认晦气,准备挨一顿打算了。姑娘那边,已拉开架势,喊道:“大哥接招!”随即拳脚俱进。黄运猴身上已着了几拳,好在他人高马大,桩子稳当,没有被击倒。姑娘看他没出手,又喊道:“大哥出招呀!”黄大候此时不得已只好胡乱抬手抵挡,他左手挡住姑娘劈来的手掌,提起右手一拳凑过去,正凑在姑娘的左肩上。黄运猴也是用力过猛了,姑娘不提防他的锭子有这么重,踉跄几下,跌出去一丈多远。好在人家是学过功夫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黄运猴倒吓得慌了,连忙走过去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姑娘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和声和气地说道:“大哥高姓何名?你的锭子好凶啊!”黄运猴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又接连的赔不是。周围的人众看得欢了,齐声喝彩。也接着姑娘的话喊道:“黄运猴的锭子好凶啊!”自此,黄家的锭子传出了名。并与陈家坎的(住宅屋基的坎子砌得高)、石家的顶子(考取功名的人戴顶子多)成为水泸坝的“三子”奇闻。
  又一次,黄二猴在大桥店子上碰到一群恶少正在欺侮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为首一个恶少拉住姑娘的手,又是摸又是亲的戏弄。姑娘吓得缩住一团,啼哭不已,姑娘的母亲跪在地上求饶,旁边几个恶少笑叫着助威取乐。黄二猴实在看不下去,便走上前把那个拉着小姑娘的恶少一掌掀开,喝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为啥欺侮一个弱小女子?”这恶少不提防黑松林跳出个李逵来,他仗着人多势众,也喝叫道:“你小子从哪里爬出来的?吃了豹子胆不成,敢来管少爷们的事?”叫声刚落,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黄二猴一抬左手,抓住对方送来的手腕,右手提起饭碗大小的锭子一拳凑过去,这一锭子少说也有百十斤力气,恶少哪里吃得住?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鼻子被打得歪了,流出血来。旁边的几个恶少叫喊着一窝蜂扑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有两个撞在二猴的锭子上倒下了,还有两个 躲开了不敢上来。倒在地上的三个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喊:“你别得意过早了,老子们还要来的!”
  原来这几个恶少是县城里的,为首那个是县衙里刘师爷的少爷。这天他回去就编造事端,说他在水泸坝被人欺侮,还被打伤了,要爹给他出这口气。刘师爷自然是护着儿子的,立即派人去查个究竟。这县城距水泸坝只十来里路,不到掌灯时分,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少爷是被黄二猴打伤的。第二天刘师爷便派两个差役去捉黄二猴。两个差人来到黄家说明缘由,黄三爷正坐在檐坎上吃叶子烟。听差人说话后,手一指说道:“他在大田头犁田,你去捉吧。”两个差人来到大田边的路上,向黄二猴喊道:“刘师爷喊你到县衙里去一趟。”二猴心中一默,知道是为昨天的事来的。于是他慢慢地把牛牵到靠路边的田角头,把犁头取下来洗干净,放在路上,再拂些水把牛身上冲洗干净了,然后双手把牛抱起来,将四个牛蹄子在水中来回浪荡,待到把牛脚上的泥巴都涮干净了,才把牛抱上路去。这才瞟了两个差人一眼说:“走嘛,回家去说。”两个差人早已惊德呆了,听了一声喊才回过神来。“啊 , 啊”地答应,跟在后头回到黄家。二猴把牛牵去拴在牛栏头,抬条长板凳叫两个差人坐下,他进屋去了好大一阵才端一个石磨盘出来,上面放着两碗茶,叫两个差人喝。黄三爷仍然坐在檐坎上吸着叶子烟。这时,他慢声慢气的喊道,“运猴,你去把碾盘头的碾滚给我抱过来,我要把它的路子修深点,明天要碾米了。”运猴在屋里应声道:“要得”。一会儿,就把一个大石碾滚抱来轻轻的放在三爷面前。这时,坐在一边的两个差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那里还敢捉人!连忙站起来 哆哆嗦嗦地说道:“对不起,我们是受差遣来的。”说罢,灰溜溜的走了。
   注:素材由石昭辉、陈晓忠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