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与思考

帮助学生铺设人生之路

老师对学生人生道路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人们常说，不好的老师要误人子弟。但"误人"到什么程度，却往往认识不够。因为人生充满着很多必然和偶然，混杂在一起，使人扑朔迷离。而人生又是一条时间的单行道，不能回复，不能比较，只能推测，这使我们不易认清影响人生道路的复杂因素。学生处于学习阶段，本来就不成熟，适应能力和协调能力都不强。当外部条件不好时，往往就很被动。如果没有人帮助，学生的前程就很难说。事实上，老师不仅要"传道、授业、解惑"，还应该帮助学生铺设人生之路，创造美好的未来。以下，我根据自己的体会，说明老师与学生人生道路的关系。
    一、学生在人生道路上能否正常发展，与老师关系很大。1988年暑假，从云南转来一名学生。据家长说，她在云南的学校里和班主任闹僵了，学习成绩急剧下降。校长曾亲自出面调解，可班主任认为该生太傲，不可救药；而学生却针锋相对，决不认输，矛盾无法解决。眼看明年就要高考，家长心急如焚，对女儿的前途几乎丧失信心。后来出于无赖，才决定转学。来到兴文中学后，老师们热情欢迎她，利用假期为她补课。同学们也喜欢她，很快溶为一体。在一年的时间里，老师们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古怪，到觉得她有个性、有主见、聪明好学。经过一年，她心情舒畅地完成了高中阶段的学业，并考上了上海机械学院。家长十分感谢兴文中学的老师，写信说："如果不遇到你们这样好的老师，我孩子的前途真是难以预料。你们为我的女儿铺设了一条宽阔的人生之路，使她终于获得正常发展。"学生本人也感慨万千，说在兴文中学遇上了她一生中最好的老师。这是一个典型的事例，不难看出老师对学生人生道路的影响。但在通常情况下，如果老师的工作不痛不痒，学生处于似是而非的发展状态，而实际早已远离人生的正常发展轨道，却往往不被人发觉。这种对学生人生前途的大面积的不见血的慢性毁灭，才是更为可怕的。老师责任的重大，由此不是可见一斑吗？
     二、学生在人生道路上走出了正轨，需要老师的帮助。1993年新学期开始时，一名已离校的学生要求来我班学习。她应该是上一年级毕业，原委是她在校期间，和一位同学谈恋爱。家长发现后，严厉训斥。而她也倔犟，干脆住到男朋友家。家长对女儿从小就精心辅导培养，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现在却闹得满城风雨，认为不但希望破裂，脸面也没有了，真是悲痛欲绝，宣布断绝父子关系，发誓不与往来。以后，俩个还未尝过酸甜苦辣的年轻人，没有工资，全靠男方家庭供给，过着艰难的日子。在迷茫中，她终于拿出勇气，要求从新读书。学校领导和多数老师认为不应歧视她，应帮助她走上人生道路的正轨。她很受感动，反省过去，努力学习。我利用她正能领悟人生意义的有利时机，肯定她回头学习的正确选择，帮助她认识怎样去开创自己的未来。此外，我又着手去调解他们的家庭关系。但由于伤痕太深，没有成功。我明白，这种伤痕，只有时间才能修补，只有当她将来走出一条新路时，才能给父母带来希望，迎来家庭的和谐。果然，她不负重望，考上了四川师范学院。在大学，经过人生曲折的她，已经知道怎样去珍惜生活，抓住机遇，学习格外努力。1998年她毕业后，因出类拔萃，被选中到北京某中学任教。这时，父子关系也不知不觉地解冻了。她去北京前夕，父母去重庆为她送行。回来后，家长高兴的对我讲："我这才体会到'恩师'二字的含义。没有你们老师的帮助，我女儿就完了，家庭也不堪设想。"
    三、学生在人生道路上遇到困难挫折，需要老师的帮助。一名学生，学校推荐保送她读华西医科大学。但高考时生病，成绩没考好，保送取消，被宜宾专科学校录取。这意想不到的打击，使她几乎精神崩溃，非常失望。我写信鼓励她说："我也是宜宾专科学校的学生，现在我们是同学了。"我又说，人生道路并非仅只一条，靠自己去闯。考起哪个学校并不特别重要，因为学校无法囚禁你的理想。以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她本来基本素质就很好，发愤起来，更是不同凡响，后来被学校保送读本科。本科毕业后，随即考上西南交大研究生。她得到研究生录取通知当天，立即给我写信说："人在迷茫时，多么需要人指引和鼓励啊！"其实，她进专科校后到最后考上研究生，靠的是她的努力。然而，当她感到孤单时，确实需要别人的精神鼓励。没有别人的鼓励帮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学生在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上进行最佳选择时，需要老师的帮助。例如，学生要考哪类学校，选择哪门专业，对某些学生来说，有决定人生道路的意义。专业和学历定位，这不仅是个人的事，也是人力资源合理配置的社会问题。如果，某学生只适合考中专，却要强行考大学，也许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而有读重点大学条件的学生，却误导读了中专，他也许要遗憾一辈子，对社会也是人才的浪费。
    影响学生人生道路的因素是复杂的，包括家庭、社会和学生的素质等等。但学校影响才是最基础、最重要的。学生的知识、能力、道德观念、心理品质等，其基础阶段都主要是在学校培养形成，老师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然而，帮助学生铺设人生之路，在学校没有课时安排，没有目标任务。老师按部就班上课，也无可指责。所以，这全靠老师良好的师德。老师的爱心、宽容、责任感和奉献精神等，才真正是铺设学生人生道路的基石。这也许就是教师职业的神圣之处吧。 (1999/7/5)

开启心扉的钥匙

现代科学技术在发展进程中，每一次新的突破，都伴随着新的科学方法的诞生。而现代科学方法渗透到各个领域中去，反过来又推动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代系统科学是现代教育科学的科学基础之一。教师将系统科学应用在工作中，也是现代意识的一种表现。现代系统科学告诉我们，有目的的活动，是通过信息反馈而实现的，只有把输出的信息，返回到输入端，根据返馈信息，调整我们的活动，才能达到我们的预定目标。有效的教育系统，必然是一个良好的反馈控制系统。理解学生，实际上是信息反馈。
    然而，要获取反馈信息，并非易事。我曾多次找学生谈话，问："近来同学的思想情况怎样？""你们对班主任的工作有何意见？"等等。结果，学生的回答和我的问题一样空洞。我也曾多次进行过书面调查，其结果也不例外。我反复分析了过去的若干次调查，认为原因可能有三条：第一，学生还不信赖教师，说话有顾虑，因而不愿吐露真情；第二，提出的问题往往笼统，学生不知说什么好；第三，形式太呆板，不符合现代青年学生的特点，激发不起回答的兴趣。
    根据以上分析，我写了一篇《班主任的自白--赠全班同学》，向学生们敞开我的内心世界。现摘录部分于下：
    问：最使你感动的是什么？
    答：成绩不佳却在不懈努力。
    问：最使你迷惑不解的是什么？
    答：很少有人和我说笑话。
    问：你认为最不好的是什么？
    答：没有志气。
    问：你认为最可爱的品德是什么？
    答：关心别人。
    问：你有感到内疚的吗？
    答：一时冲动，向老实的同学发脾气。
    问：你讨厌调皮学生吗？
    答：我对他们很严，但他们的才能也叫我喜欢。
    问：你追求学生对你的尊敬吗？
    答：如果那样就会放弃要求。
    问：你希望学生报答你吗？
    答：不抱希望。
    问：学生都能成材吗？
    答：让学生都各有所得、有所进步却是能行的。
    问：学生在背地里直呼你的姓名你怎么看？
    答：不介意。
    问：你什么时候最得意？
    答：学生们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听我讲课。
    问：你走上讲台时的感受是什么？
    答：一切烦恼都消失。
    问：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答：不要像一般人那样生活，否则就会成为一般的人。
    当《自白》发给同学们后，教室里立即沉静下来，都认真地阅读着，思考着。显然，们已被《自白》吸引着，被教师的真诚和坦率打动。随即，我将《班主任工作调查问答》发给学生。调查问题设计力求具体、生动、简明，如："你在班上感到心情舒畅吗？""最有趣的班活动是哪一次？""班主任的哪句话刺伤了你？""上什么课你觉得最难熬？""你心目中的教师应是什么样？"等等。
    晚上，当我阅读一张张《调查问答》时，真规慨万分，激动不已。反馈信息源源而来，丰富多彩。我看到了我工作中的成功，也发现了不足。学生的思想状态和性格特点，都反映在字里行间。面对这几十份调查答卷，除了惊奇过去对学生了解太少之外，有的就是相见恨晚的感慨。我这才知道，学生们强烈地要求快节奏、高效率、大容量的课堂教学。然而在这以前，我对自己的教学还常常自鸣得意，孤芳自赏呢！使我惊奇的还有，除几名谨小慎微的女生外，学生们在背地里都称呼我为"龙头"，可是我还一无所知呢！我将调查获得的信息整理、分析、综合，成了我那一段时间里工作的依据，工作起来更有把握了。
    这次调查能开启学生的心扉，一个重要原因是《自白》首先坦率地展现了教师的内心世界。《自白》中有自责、有感受、有期望、有观点，表达了对学生深沉的爱和对自己的要求。学生们感到教师的真诚，自然就激起吐露真情的愿望。这是以心换心，抛砖引玉的效应。而《调查问答》根据现代青年学生喜欢新奇、表现欲强的特点，采用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为他们供表现自我的广阔天地，让他们尽情地用完美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真实思想，无疑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原载1991年12月17日中国教育报，略有修改）

我和体育委员

新学年开始了，我去接任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工作。有关老师向我介绍班上情况，说最棘手的问题是对付那个体育委员，只要把体育委员制服了，就好办了。还说体育委员是个学生头，对老师傲慢无理，性格倔强。一次全校集会，值周老师讲话有点乏味，多说了几句，他烦了，竟喊一声"解散"，全班几十个学生居然就跟着他散了，把值周老师弄得十分尴尬。值周老师非常气愤，要学校处分他。可学校也不敢轻举妄动，把他也无可奈何。他是体育尖子，体育委员似乎是他的终身职务。
    我还不知该怎样去制服这位体育委员，就和他遭遇了。开学前一天，我在班级黑板报上写了一幅标语，想给同学们一个新感觉，激发创建新班级的欲望。可是第二天，当我登上讲台和同学们见面时，一眼就发现标语已被人用手抹污了。我想，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吧，怎么办？绕过礁石，装作没发现，还是两分钟"破案"，来个针锋相对。如果两分钟不能"破案"，又怎么下台？我沉静了一下，问是谁抹污了黑板报？没有人回答。我环视了一下同学们，气氛很紧张。我发现体育委员有些不自在，便问他是谁抹的。他出乎预料地坦率地说是他抹的。同学们睁大眼睛望着我，好像是说："看你怎么办？"我严肃而平静地说："明天我正好要出差，两天之后才回来。我希望在回来时，看到黑板上的标语已完全恢复原样。我相信你能做到，不会为难我。"两天之后我回到班上，看到抹污的标语已被认真地恢复原样。我觉得机会来了，立即表扬体育委员，并请他担任本周的值日生。当时还未组建班委会，班上所有工作都由值日生主持进行。那周，正是教师节，为了送满意的礼物给老师，体育委员不辞辛苦，到处奔波。他还成功地组织了尊师文娱晚会，得到师生的赞赏。星期六总结，同学们和我对他一周的工作都满意。使人感动的还在后面。星期天，我发现他在我班负责清洁卫生的公共地段的墙壁前，细心地将墙上未清除干净的纸一点一点地撕下来。他并不满足于已评定的"最清洁"，并不认为他的职责已经完成。
    他是多么坦率、多么真诚、多么有责任感！不解的是，这么好的学生，为何还要"制服"他？我找到他，共同探讨人们对他的评价差别为什么那么悬殊？我对他说，你的优点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出类拔萃。但你的某些缺点却往往使人不能公正地评价你。例如你很直率，有什么不满情绪就一定要发泄，而且说起话来不留情面，气势汹汹，很刺激人，别人会误认为你鄙视他。人们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而感情上的刺激往往会使人失去理智。于是你的缺点被夸张，你的优点被人掩盖。而你是急性人，一旦别人夸大你的缺点，过分指责你，片面批评你，你就受不了，对立情绪更大，矛盾也更尖锐。所以小节虽小，不拘则大，会造成严重的后果，防碍远大目标的实现。经这一番讨论，体育委员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了完善自我的愿望。以后，他像一列正点的火车，越跑越顺畅。他提出了上好体育课的一系列意见，成功地组织了班上的兰球运动会。在校田径运动会上，由于有他出色的指挥，我班获总分第一，全班43人，获奖人次达52人次之多。
    当然，完善自我并非是一帆风顺的。一天，他激忿地对我说，不当体育委员了。问其原因，原来是他在体育课上摔伤了脚，便离开操场去休息，负责考勤的副班长给他记了个"早退"。他说："全班同学都看见我的脚摔伤了，还请什么假？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吗？"我把副班长找来商量，实事求是地否定了他的"早退"，然后，对体育委员说："纪律这种形式是生活学习的需要，是进行生活学习的保证。其实，所谓请假，不就是向副班长打个招呼吗？可你没有，认为是不言而喻的，可见你对纪律这种约束形式还没有认识。如果你向副班长打个招呼，便省去了以后的麻烦，何乐而不为？要完善自己，就必须处理好一切大小事情。经这一番讨论，体育委员也就平静下来了。后来，我又向他指出，只有把学习搞好，他这个"体育尖子"才能真正"尖"得起来。经过一期的努力，他果然不负众望，期末考试时，他的成绩由原来的35名提高到第一名，并评为"三好"学生。只可惜，一年后，我就离开了这个班级。分别时，他和几个同学来看我，默默地什么也没说。后来听说他考上了成都体育学院，实现了他的宏愿。
2000年5月26日修改订稿）